「我的右小腿前面很痛，怎麼辦？還能跑嗎？」在第四休息站，我又遇到陳大哥。問了他這個從起跑就困擾我的問題。

記得賽前晚宴上，老妖怪謝醫師分享時就提過：「沒有跑過連馬的人，第三天以後會出現小腿前面肌肉痠痛。」沒想到真的被他說中了。我不得不佩服這些老經驗的前輩。

「你現在有很多深層的肌肉會痛，是正常的。這不是受傷。」陳大哥很肯定地回答我：「不用擔心，繼續跑下去吧！」

聽了陳大哥的話，我放心了一些，但也不敢大意。

我只有一回關山二連馬的經驗，從沒三連馬以上。上回連馬第二天明顯到處痠痛，肌肉完全沒力量，痛苦的記憶猶深。昨天跑第二天時，卻沒有出現那些痠痛，無力的現象，心裡很慶幸，以為是自己進步了。

沒想到，不是沒出現，只是延後一天而已。

今天第三天，出發沒多久我就發現右小腿前方開始疼痛。比賽還有三天，我不敢勉強跑，速度比起昨天放慢了許多。

「忍耐吧。比賽還是要完成的。」回想起昨天陳大哥說的：平常就容易放棄的人，在比賽時也容易棄賽。

從開始跑馬以來，我遇過種種的困難。「我曾經有過棄賽的念頭嗎？」我一直回想。

沒有。

在跑得很痛苦的時候，我想的，從來只是「如何完賽」，而沒想過「何時棄賽」。唯一一次棄賽是新竹馬，那是小腿肌肉斷裂，連走路都沒辦法，被迫棄賽。只要不是受傷，我是寧可挑戰失敗，也沒想過棄賽念頭的。

「是我把自己的個性，帶到跑場上來了？還是我把跑場上學到的堅忍，帶回我的人生？」在痛苦的跑步過程中，我竟然一直在思考這種哲學問題。真是無藥可救。

「疑？不痛了？」在我聽完陳大哥的話，開始放心地跑了大約半小時以後，困擾的痛竟然消失了。「是我適應了嗎？」不管了，趁現在不痛，我開始恢復較正常的速度，看能不能追回一些之前的落後。

雖然跑到第三天，肌肉已經疲憊；但是就像陳大哥說的：你有30場以上全馬的經驗，就會找出你自己調節體力的方法。的確，我現在可以在全身很疲勞的狀況下，用比較省力的方式，維持自己繼續前進。雖然速度不快，但至少讓自己不會停下來。

更讓我慶幸的是，過去困擾我的水泡、黑趾甲、燒檔的問題，到今天第三天了，都沒有發生。而且今天天氣陰涼，更是好跑。「老天爺還是有在幫忙的。」我心存感激。

「又開始隱隱作痛了。」好景不長，但也不想停下來休息。「就這樣跑到終點吧。」我一路忍著痛，終於完成了最困難的第三天60公里賽事。一到終點，我就看到已經先回來的陳大哥。

「陳大哥，我還是很痛耶！」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抗議，還是撒嬌？

「這就對了。」陳大哥說：「痛，才是真實的人生。這才是你要體驗的。」

我瞪大眼睛看著他。

痛，才是真實的人生？陳大哥的話，再次說到我的心坎裡。